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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影談和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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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幸出席了《冬天的骨頭》的首映禮,這電影真他馬的太棒了,太精彩啦!滿分四星影談強烈推薦!”

——葉惟的Twitter,2006-12-9

※※

“為什麽吻戲沒了?”

10號周日下午,葉惟和莉莉、詹妮弗、艾麗西卡、吉婭、詹妮二哥一夥人到聖莫尼卡的保齡莫爾打保齡球。這場保齡是他以前算和詹妮弗說好的,一直沒空兌現到這天。

他本想就三人組行動,像《謀殺綠腳趾》,不過條件不允許。這時不斷有啵砰聲響起的寬敞球館內,吉婭和詹妮二哥在一邊玩,不知道怎麽的,他們對上眼了。他們四人在相隔不遠的兩條球道打2VS2,剛被別的顧客認出還簽了名。

詹妮弗問的問題,艾麗西卡也很關心,昨天太激動忘記了這回事。芮和蓋爾的林間散步吻戲被刪了,在劇本中那是蓋爾到多利家後,去屋子探望芮媽媽的前個場景。

葉惟甩出了手中的保齡球,看著它滾去啵砰一聲打了個全中,不禁握拳耶了聲。這才回答詹妮弗說:“因為會破壞氣氛,你知道,有點性感……”莉莉深以為然的點頭。

“會放進導演剪輯版嗎?”詹妮弗又問。

“那已經是導演剪輯版了。”葉惟攤手,“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放進DVD的拍攝花絮裏,你們覺得呢?”詹妮弗立即說道:“不!”艾麗西卡卻興奮點頭:“好啊,那麽有意義的一段。”他猶豫道:“造福影迷還是囤著當金羊毛,我再想想。”

“你想吧。”詹妮弗抓著一個紅色保齡準備投她們第三輪的第一球。葉惟影響她狀態的道:“詹妮,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她果然好奇地停住:“什麽?”他嘆道:“督爺(Dude)本來想客串桑普-米爾頓。”她皺起眉頭:“然後……”

“然後我拒絕了。”葉惟說。

“天啊!!!”詹妮弗抓狂的一聲尖叫,急得跳腳,“那是督爺!老兄,督爺!!!”媽的!本可以和督爺演一場對手戲!她舉起手中的保齡球,“我現在真想用這玩意砸你!”

“你以為我不想?那是督爺!”葉惟也有些急了,“但他太出名了,和我們的卡司不搭,所以這回只能遺憾嘍。”詹妮弗一記長嘆,註意精神地走動甩出保齡球,啵砰的剩下5個球瓶各在兩邊,她頓時默聲地罵了句。

“哈哈哈!”葉惟得逞地大笑,向莉莉伸去手掌一擊。

莉莉也被逗笑,這兩天看得出他和她們真沒什麽,感覺不同的,她們又都人很好,值得交朋友。

艾麗西卡認認真真地投出這輪的第二球,再打掉了3支球瓶。詹妮弗卻在留意葉惟和莉莉的眉來眼去,好吧,心裏酸得也沒那麽厲害,錯覺而已,過幾天就該完全沒事了。

這樣就不錯,好朋友,好搭檔。演不了《朱諾》就演不了,咱演VIY導演的電影!

“嘿!惟。”詹妮弗想得來了興勁,不想再閑著沒事做,也是想找下個機會,以一種自大的語氣去掩蓋一點點的難為情:“你的新項目拍什麽都好,只要你找我演,我的檔期,你有優先使用權。”

“我的檔期也是!”艾麗西卡一聽立刻跟上,還是珍聰明,不趕緊表明態度可能就沒了,想想內部競爭就有十幾個人。

不遠那邊的吉婭豎起耳朵。

“謝謝你們。”葉惟笑謝,與莉莉相視了一眼,宣布的道:“暫時沒什麽新項目,也許一段長時間我都先不拍電影了。是的,我要無限期息影,做足球運動員去,目標明年踢上英超。我是認真的。”

詹妮弗和艾麗西卡都一楞,這是開玩笑嗎?這是開玩笑對吧?

莉莉正笑著,有兩道奇怪的目光在看來……為什麽都要看我一眼?

……

W'sB首映禮受到眾多娛樂媒體的報道,未能參加首映又關註著它的影迷粉絲們到處查看消息,看到了諸如“現場觀眾反響熱烈”、“掌聲足足持續了10分鐘”等的老話。幾乎所有首映禮都這樣,可是影評界的評價、自己的觀影感受卻不一定是這樣。

網絡媒體們也報道著葉惟的推特影談,有說他信心爆棚,有質疑他裝腔作勢,評論板少不了惟密們的支持和惟黑們的漫罵。

14號金球獎提名名單就要公布,為了提前造勢,而且15號開始的首周3家影院不存在和任何電影有檔期沖突,W'sB的影評發布時間是11號星期一。在它首映兩天後,全球的關註者們都被它的爛番茄新鮮度震驚了。

但驚人的事情不只是一件,繼《影評之死》關閉專欄後,葉惟在周一的《洛杉磯時報》電影版重撰了一篇長文。

一篇自己寫的W'sB影評!

最妒忌的莫過於SS和TLB的未來女孩們,她們的電影怎麽沒有影評?最興奮的莫過於惟密們,影評界想必在說,你小子發影談就算了,不帶這麽玩的啊……

【《冬天的骨頭》,★★★★,葉惟,2006-12-11

不傻等了,我們就到女性主義電影捅激進女性主義一下子,看看能怎麽樣。

這部改編自丹尼爾-伍德裏爾的同名原著,由混蛋電影人葉惟制片、編劇、導演的獨立電影講了這麽一個故事:芮-多利(詹妮弗-勞倫斯)是一位生活在某個貧困山區的16歲少女,她有兩個年幼的弟弟,母親有精神疾病,父親從事當地家族式的制毒犯罪。他處於又一次被起訴的取保候審中,開庭的日子快到了,他卻不知所蹤。為了保住被父親抵押給保釋金借貸公司的房屋,芮只能獨自一人踏上尋父之路,即使困難重重,要與罪犯們打交道,她必須找到父親或他的屍骨。

《冬天的骨頭》流動著與以往代表性的女性主義電影不同的血液。尋父路上,當幫忙的眼淚叔叔(約翰-哈克斯)走進一家酒吧就要和流氓們鬥毆,芮的出現阻止了一場暴力的發生。她沒有像兩部2003年的影片《殺死比爾》和《女魔頭》那樣把瘋狂的殺戮作為解決問題的方式。芮教育她的兩個弟弟“盡量別打架”,這種平常的女性觀點並不受女性主義電影的推崇,以暴制暴則在該領域裏陰魂不散,哪怕是有著溫情細膩的女性面的經典作《末路狂花》(1991)也是如此。

有趣的是,當女性主義者看到某影片把女性降為性客體,她們會非常暴怒於這種膚淺的冒犯。但當某影片把女性“約翰-蘭博化”,其中的冒犯極少被人註意,甚至受激進女性主義的吹捧,仿佛只有暴力才能彰顯女性的力量。

而另一方面,男性角色的醜陋絕對化,女性角色的堅實結盟乃至表現出同性戀傾向是女性主義電影的另一只幽靈,並被廣泛接受。事實上這和《普通人》(1980,奧斯卡最佳影片)等反女性主義電影所制定的規矩並無本質的不同——女性角色醜陋絕對化,所有作用皆為負面,其女權訴求是破壞男性的精神,並使社會陷入混亂。

這些通過醜化異性來為某一性別唱頌歌的意識-形態幽靈都沒有出現在《冬天的骨頭》中,芮的尋父聯盟中有男有女,他們並不是涇渭分明地提供正面和負面作用,而是交織互錯的覆雜體。片中有男性對芮施加精神上的冷酷迫害,也有女性對芮施加身體上的暴力加害。這個活在男權社會中,被傳統女性愛莫能助和被激進女性拳腳相加的受害者是一位現實女性主義者。

她以普通、真實的女性的方式來進行女性力量的彰顯,她的好朋友:一位早婚的少女媽媽蓋爾-洛克倫(艾麗西卡-維坎德)也是。她們是激進女性口中的弱女人。這在芮不得不跟隨一群幾乎揍死過她的女暴徒去水塘打撈父親屍體一幕得到完全展現,她負責抓著父親的手,整個人在呆滯中哭泣,女暴徒們負責用電鋸鋸下,全程像只是剔了剔牙。隨後芮把父親的雙手交給男警察,這種對男權的以暴制暴並不是她想要的女權方式。

《冬天的骨頭》給了我們另一種選擇,一個女人不是大胸脯的笨蛋,但也不是一個渾身肌肉的硬漢,或像經典的《永不妥協》(2000)的不可擊敗的英雄。芮最終完成了她的英雄任務,取勝的方式卻是失敗。這裏的英雄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他們都只是些普通人,卑微地掙紮在人生的泥潭裏,都早已經或在故事進行中被現實擊敗,被打成了爛泥。

芮最大的能力恰恰是她的委曲求全,她不求知道殺父的兇手是誰,她不會為了自我而不惜一切。這個失敗者英雄最後自然沒有獲得《永不妥協》的英雄們那樣的3.33億美元巨大勝果,她所得到的“賠償”那一袋皺巴巴的錢少得可憐,而且只是壞人們不在乎的遺棄。保釋金借貸公司人員稱讚芮真有本事,芮說“生活所迫而已。”

如果不是遭受這份生活壓迫,她應該是城裏的一個普通高中女孩,打扮、戀愛、八卦、大學……那正是芮想要的青春。這讓她在女權英雄聯盟裏顯得紮眼,不合群,“不真實”。到底我們是要一個銀幕英雄,還是一個真實少女?

另一部VIY電影《靈魂沖浪人》同樣面對這個問題,它因為忠實於真實而非刻板的電影政治受到許多不公的批評。事實是一個女硬漢在女性主義電影(尤其是激進派的影片)裏,會被視為真實;當她到了奇跡覆出類型的體育電影裏,她就需要更多一些黑暗掙紮,不然是不真實的。所謂的“真實”往往因類型不同而有不同的刻板要求,這是電影不好玩的地方,關於意識-形態。

貝瑟尼和芮的故事截然不同,但她們的女性力量是一樣的:女性的柔韌。

蓋爾說“結了婚就不一樣了。”接受生活的變化,依靠心中的信念和肩上的責任,堅強地繼續前行。這份看似傳統的柔韌力量多被女性主義電影所忽視,而反抗困境中的不屈力量被過分強調。像《末路狂花》中兩位女主角驅車沖出懸崖以自殺搏得自由,誠然是對男權社會的血淚控訴,是展示女性的勇氣和寧死不屈,是震撼人心的悲壯。但像芮和蓋爾的屈服求饒,變化適應,再夾縫求生,所展示的又哪是女性的“脆弱性”、“善變性”?這恰是一種女性的精神的真實回歸。

我之所以稱她們為現實女性主義者,是因為電影是種逃避現實的載體,但《冬天的骨頭》直面了一切殘酷現實。除了女性主義,故事當地的貧險彌漫於整部影片,並營造出一種世世代代難以掙脫其生長困境的命運式絕望。通常關於掙紮的故事在最壞的情況下,也會有一絲微光從狹縫中透進來。但導演葉惟這王八蛋沒有這打算,影片除片尾曲外沒有一段配樂,造成心理壓力的色調見於每個鏡頭,沈重的人物神情從始至終。

這部平實的、凜洌的如同紀錄片的電影能運轉起來,很大程度依仗著演員們有力的表演。我相信多年後人們會因為它是兩位偉大女演員的誕生之初而興奮,16歲的勞倫斯和18歲的維坎德用超凡的表現讓人看到了她們的光輝未來!這都是她們第一次演電影,卻有不比任何老戲骨差的成熟。而其他演員也十分優異,這也許是哈克斯從演以來最好的演出。他們在片中鮮有激烈的演繹,沈穩內斂得就像影片的刺骨寒風。

導演葉惟使用了大量風景空鏡頭去烘托氣氛和隱喻主題,正如開頭的第一個廣角鏡頭:

一只螞蟻行走在一片幽暗的森林中的一根小枯枝上,它是想找點吃的,可它要面對多少的困難險阻?它可能會被驟起狂風吹飛,可能會被驟降的大雨淋透,可能會被連它的存在都不知道的一只路過大腳踩中。它是想離開那裏,但它還得忙著找到今天的食糧以免餓死,每天都是這樣。從它生到它的死,森林這張無形大網一直都籠罩著它,它甚至都不清楚森林的存在,更別說森林外的世界。

這就是芮和蓋爾的生存狀況,也是她們的弟弟和兒子的。不同在於她們剛剛被打敗,拼了命想給還沒有被完全打敗的孩子們掙得一絲從未來的某天透來的微光。弱勢群體與生俱來的危機、低下的社會地位和悲哀的生存狀況,都與女性成長於男權社會的情況異曲同工,想要驅散這種黑暗而獲得新生,又豈是瘋狂的暴力和悲壯的自殺可以做到的呢?

片中的警察巴斯金的經歷(由其姐姐的艱苦供養而改變命運成為警察)告訴我們,柔韌地在黑暗中爭鬥,是一條可行的道路。在影片最後,芮看上去必然要走上這條路。這不是觀眾願意接受的結局,觀眾被它強迫去發現自己內心的傷悲,其實人人都清楚什麽是現實,正因為它是現實,所以難過。

芮對弟弟哈羅德說“這裏誰都是表親”,的確,她可能是任何人的表親:誰的家族都從鄉下巴活過來的,誰都有母親,也許還有姐妹,你可以從她們那看到芮的影子——她的母性、天性、堅強和柔韌。她們也就是現實女性主義者。

拿這句做這篇影評的短語吧:

《冬天的骨頭》是年度最好的兩根骨頭之一,另一根當然是《可愛的骨頭》,也是VIY電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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